妻子借口旅游将我支走,悄悄与初恋举办婚礼,我佯装不知顺势离开,后来她的盛世婚礼因我的安排彻底成笑话
沈沛安站在书房门口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框。门缝里飘出的声音,像一把钝刀,一下下割着他的心脏。
"婚礼照常举行,只是新郎换成许鸣洲。"谢随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"这是鸣洲手术前最后的心愿,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,一天的伴侣而已。"
他的手指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。许鸣洲,那个总是跟在谢随云身后的男人。他记得,谢随云公开他们关系的那天,许鸣洲红着眼睛说:"随云姐,只要你未婚,我就追你到天涯海角。"
当时谢随云是怎么说的?"鸣洲从小就这样,只是说说而已。"他信了,可现在,这句话像一把刀,狠狠地剜着他的心。
"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,沛安不会介意的,何况他听不见,根本不会烦恼。"谢随云的声音继续传来。
沈沛安感觉呼吸一滞。他抬手摸了摸耳朵,助听器还在。谢随云不知道他其实能听见,这是他对她撒的第一个谎。
门内传来脚步声,他迅速摘下助听器。谢随云推开门,看到他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"沛安,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"她用手语问道,动作依然那么娴熟。这是她特意为他学的,曾经让他感动不已。
"刚回来。"他用手语回应,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精致盒子上。
"对不起,最近医院病人多,陪你的时间太少了。"谢随云将盒子递给他,眼神温柔。
沈沛安接过盒子,却感觉它重若千钧。他知道谢随云最近很忙,因为许鸣洲每天都会发来他们的照片。一起吃饭的,许鸣洲穿着她的白大褂的,甚至还有许鸣洲偷亲她的。每一张照片都像一根刺,扎在他的心上。
他刚想开口,谢随云已经抢先一步:"月底我要去邻城参加医术交流会,婚礼得往后推了。"
她一边说,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张机票:"给你订了冰岛五天的行程,去散散心,等回来我们再挑个好日子。"
这话听着体贴,可沈沛安心里却一阵发凉。他看着她精致的妆容,突然意识到,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她。
她这是想支开他,好让那场新郎已经换人的婚礼继续下去?沈沛安喉结滚动,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“谢随云,推迟婚礼是因为工作,还是因为许鸣洲?”
谢随云的动作顿了一下,随即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,用手语比划着:“当然是工作,鸣洲还在养病,你别多想。”
沈沛安还想说什么,谢随云的手机突然响了。她扫了一眼屏幕,迅速挂断,抓起外套就往外走:“有急诊,我得回医院,晚上别等我了。”
她走得匆忙,连手语都没用,直接开口说话。沈沛安站在原地,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,心里一阵茫然。大学时的谢随云,是所有人眼中的高岭之花,追求者能从海城排到邻市。而他,因为听力问题,自卑又孤僻,走到哪儿都是个边缘人。他甚至成了别人口中的笑话。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他,被谢随云追了整整四年。大四那年的圣诞节,谢随云抱着吉他站在男生宿舍楼下,对着他唱《告白气球》:“大四A班沈沛安,你说你有点难追,想要我知难而退,但我偏偏不放弃。”
那一刻,全校轰动。沈沛安那颗沉寂已久的心,也跟着剧烈跳动。现在,沈沛安站在房间里,回想起那张被同学拍下的照片,眼眶突然有些发热。如果他的听力没有恢复,如果他刚才没有听到谢随云骗他,说她和许鸣洲要结婚……
可惜,他现在能听见了。沈沛安转身走进房间,打开笔记本电脑,找到和设计总监的聊天窗口:“郁总监,我决定了,月底和你们一起出国深造。”
沈沛安虽然听力有些缺陷,却在视觉和色彩上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。才二十四岁,他已经在设计圈崭露头角,设计的衣服一上市,明星和网红们争相追捧。如果说谢随云是他的救赎,那设计就是他心灵的归宿。公司对他寄予厚望,一周前就提出资助他去国外深造,学习更前沿的设计理念。但那所学校是全封闭的,考虑到要和谢随云分隔两地,沈沛安最初还是婉拒了。“沛安,你不是要和大学时期的女朋友结婚了吗?
再次看到“结婚”两个字,沈沛安的心猛地一缩,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眼眶不自觉地发热。他低头在手机上快速敲下几个字:“不结了。”
女人算什么?事业才是最重要的。他深吸一口气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手机震动了一下,屏幕上跳出一条航班信息:11月30日。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几秒,随手把手机扔到沙发上,转身进了浴室。刚拧开水龙头,手机又响了。他擦干手,拿起来一看,是许鸣洲的朋友圈更新了。配文是:“从此,和日夜思念的人共度人间烟火。”
照片里,谢随云的声音隐约传来:“鸣洲,如果你喜欢,我们就选这款戒指。”
沈沛安的手指微微发抖,眼睛酸得厉害。他迅速关掉屏幕,像是要把那些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。走到书桌前,他拿起红笔,在日历上重重地圈出一个日期——11月30日。今天是10号,还有20天。他盯着那个红圈,心里一阵空落落的。
一夜无眠。直到天亮,他才看到谢随云发来的消息:“晚安。”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,最终什么也没回。洗漱完,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,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。走到玄关时,他犹豫了一下,还是戴上了助听器。
刚推开门,就和谢随云撞了个正着。她看起来疲惫不堪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,但看到他的那一刻,眼神却温柔得不像话。她递过来一个纸袋:“又急着出门,没吃早餐吧?”
“吃过了,公司还有事。”他冷淡地回了一句,抬脚就要走,却被她拉住了手腕。
谢随云用手语比划着:“沛安,今天是你听力检查的日子,先去检查吧。”
沈沛安的心猛地一颤。他的治疗日期、他的生日、他的听力复诊日期,她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。她总是这样,把他的重要日子记得比闹钟还准。她曾经笑着说过,希望他恢复听力后,第一个听到的声音就是她的。“这样,你就会爱上我,再也离不开我了。”她说这话时,语气里带着几分玩笑,又似乎藏着认真。
他还没来得及回应,就被她拉着往医院走。耳科复诊的楼层里,他几次想开口说自己已经能听见了,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就在这时,一个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,打断了他们的对话:“谢医生,2号床的许先生情绪不稳定,划伤了自己的手臂,不肯让我们处理伤口,您快去看看!”
许鸣洲,那个被确诊为重度抑郁症已经三个月的病人。情绪低落时,他会自残;激动时,他会摔东西。无论是家人还是医护人员,都拿他没办法。只有谢随云在场时,他才会平静下来,配合治疗。谢随云眉头一皱,松开了沈沛安的手,快步朝病房走去。走了几步,她突然回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迟疑。“沛安,我……”
沈沛安看出了她的犹豫,主动开口:“你去忙吧,我这边没问题,自己能搞定。”
她眉头舒展,点了点头:“好,检查完记得把报告发给我。”
说完,她转身离开,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。沈沛安站在原地,心里默默补了一句:“谢随云,我说的不需要你陪,是以后都不需要了。”
他原本打算直接回家,但刚转身,就碰到了自己的主治医生姜医生。“沛安,你不是已经恢复听力了吗?怎么还戴着助听器?”姜医生指了指他耳朵上的装置,先是惊讶,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,笑着打趣道:“是不是打算在婚礼上给谢医生一个惊喜啊?听说你们的婚礼要在海上举行,谢医生真是浪漫。”
沈沛安心里一紧。他其实是怕水的,谢随云知道这一点。沉默片刻,他收起脸上的失落,对姜医生说:“姜医生,请你保密。”
随后,他去了工作室,埋头画了一整天的设计图。傍晚时分,谢随云推门而入。暖黄色的灯光洒在沈沛安的脸上,映出几分温暖的轮廓。她站在门口,静静地看着他,眼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。她心里一软,走过去紧紧抱住他,头靠在他的肩上。突然,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冲进沈沛安的鼻子,他侧过头避开。谢随云眼神一暗:“怎么了?”
沈沛安平静地说:“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了。”
谢随云愣了一下,闻了闻自己的衣袖,解释道:“可能是白天安慰鸣洲时沾上的,他病房里有香氛。”
“他病情加重了,我费了好大劲才让他情绪稳定。”
说完,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。
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,谢随云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,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:“又吃醋了?鸣洲只是我弟弟,我的心永远都是你的。”
沈沛安抬眼看向她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真的只属于他吗?他张了张嘴,最终却什么都没问出口,只是默默将视线重新落回手中的设计图上。谢随云的目光扫过他耳边的白色助听器,轻声问道:“今天复诊结果怎么样?医生怎么说?”
沈沛安垂下眼睑,声音低低的:“和以前一样,没什么变化。报告单我也没拿。”
谢随云以为他在为此失落,伸手握住他的手,语气温柔而坚定:“别担心,医学一直在进步,我会陪你慢慢治疗。就算治不好,我也愿意做你一辈子的耳朵。”
沈沛安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没再多说什么。谢随云笑了笑,语气轻松了些:“对了,这周末是鸣洲的生日,他特意让我邀请你一起去庆祝。”
沈沛安皱了皱眉,委婉拒绝:“周末我可能有事,不一定能去。”
谢随云叹了口气,语气里带着几分劝慰:“沛安,我知道你和鸣洲之间有些隔阂,但他现在生病了,特意让我来邀请你,是真的把你当家人了。你能不能……稍微考虑一下他的感受?”
沈沛安一时语塞,心里却更加坚定了离开她的念头。到了周末,谢随云还是拉着他去了许鸣洲的生日派对。包厢里热闹非凡,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,周围都是沈沛安不认识的人。
“随云姐,沛安哥,你们来了!”戴着生日帽的许鸣洲笑得灿烂,完全看不出他是个重度抑郁症患者。沈沛安将手中的礼物递过去,语气平淡:“生日快乐。”
许鸣洲随意接过礼物,随手放在一旁,转头就拉着谢随云走开了。沈沛安站在原地,有些尴尬。这时,许鸣洲的姐姐许初芸走过来,笑着解释:“鸣洲每年生日的照片都是随云帮忙挑的,她眼光好。你别介意。”
沈沛安轻轻摇头,没多说什么。派对开始后,他找了个角落坐下,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谢随云和许鸣洲的互动。许鸣洲伸手去拿冰淇淋,谢随云立刻拦住;他想喝酒,又被她制止。许鸣洲撇了撇嘴,嘟囔道:“随云姐还是老样子,比我亲姐还爱管我。”
“也就你能听她的话。”周围的朋友笑着打趣。沈沛安没再听下去,低头打开手机,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时装秀的视频,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,沉甸甸的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,包厢里的喧闹声逐渐平息。谢随云走过来,在他身旁坐下。“累了?再等会儿,过了午夜,陪鸣洲切完蛋糕我们就走。”
她伸手摘下了他的助听器。沈沛安一愣,谢随云已经开始用手语比划:“戴久了不舒服,放松一下吧。”
明明是关心的话,却让他心里一凉。这助听器是她特意找人定制的,贴合耳蜗,戴一整天都不会不适。可现在,她似乎忘了这一点。下一秒,谢随云起身走向许鸣洲,两人站在包厢中央。点歌屏幕上跳出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,谢随云的声音轻柔地飘进他的耳朵。“我和你是天生一对~”
22岁那年,谢随云曾对他说,即使听不见,心也能感受到世间的旋律。如今26岁的她,却为了和青梅竹马合唱,亲手让他失去了听觉。沈沛安的心像被针扎,痛得无声无息。他起身走出包厢。夜风拂过江面,波光粼粼。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,沈沛安深吸一口气,指尖触到手机屏幕,打开记事本。离开海城只剩十五天,他不该为一个已经变心的人难过。未来的生活,才是他该期待的。正准备离开,一件外套轻轻披在他肩上。他回头,看到谢随云的手指在空中比划:“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就出来了?万一出事怎么办?”
沈沛安平静地看着她,淡淡道:“看你和许鸣洲唱得那么开心,不想打扰。”
谢随云心头一紧,指尖不自觉地蜷缩。她避开沈沛安的目光,轻声说:“没唱歌,就是和鸣洲说了几句祝福的话。这儿风大,我们回去吧。”
沈沛安太了解她了。每次她撒谎,都会不自觉地转移话题。他低头看着地上两个疏离的影子,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:“谢随云,我们分手吧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刀,狠狠剜进谢随云的心脏。她猛地抓住沈沛安的手臂,力道大得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肤。“沛安,我知道最近工作太忙,忽略了你。以后不管多忙,我都会抽时间陪你。你知道的,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你,成为你的妻子。
她用力环住他的腰,指尖微微发颤,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。沈沛安垂着眼,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,思绪不由自主地回到一年前。那时候,他参加海城国际设计大赛,赛场规定不能戴助听器。其他选手都有亲友团在台下呐喊助威,而他只能在一片寂静中独自奋战。谢随云包下了全海城的电子屏幕,滚动播放着对他的鼓励。最终,他拿下了第一名。记者采访时,谢随云紧紧握住他的手,对着镜头笑得坚定:“沈沛安是上天给我的礼物,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,就是嫁给他,成为他的妻子。”
可现在,那些誓言早已烟消云散。自从沈沛安提出分手,谢随云每天下班后都会匆匆赶回家,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。他画设计图,她就坐在一旁翻看医学文献,仿佛一切都能回到从前。只是,她频繁查看手机的动作出卖了她。消息是许鸣洲发来的,每半小时一条,一天下来,不多不少,正好48次。每晚,谢随云哄他入睡后,又会悄悄溜到阳台或洗手间,对着手机屏幕轻声细语地哄许鸣洲。“鸣洲,你要乖乖接受治疗,我明天给你带草莓蛋糕,好不好?”
“不要,随云姐,我想要你的亲亲抱抱。”
沈沛安听见谢随云无奈的笑声,接着是温柔而有节奏的亲吻声。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周。这天,谢随云拿来了国风烟花秀的门票,递到他面前:“沛安,你之前一直想看的,对吧?”
沈沛安确实想看这场烟花秀,毕竟以后去了国外,就很难再看到了。只是到了现场,他才发现许鸣洲也在。谢随云主动解释:“沛安,鸣洲最近很配合治疗,这是之前答应他的奖励。”
许鸣洲笑得一脸灿烂:“沛安哥,我可好久没出来玩了,你放心,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。”
话虽这么说,但许鸣洲一会儿拉着谢随云拍照,一会儿又和她打闹,时不时还晃着沈沛安的手臂撒娇:“沛安哥,你看随云姐,一点都不让着我。”
沈沛安没搭话,目光始终追随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。回去的路上,许鸣洲突然提议:“随云姐,你去买点小烟花吧,下次我生日用得上。”谢随云点点头,转身走开。
谢随云刚走远,许鸣洲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。他掏出手机,翻出几张精心准备的海上婚礼布置图,凑到沈沛安面前:“沛安哥,你看这婚礼布置怎么样?我打算就这么办,随云姐也说挺不错的。”
沈沛安瞥了一眼,心里清楚他打的什么算盘,懒得搭理,转身就要走。许鸣洲却不依不饶,一把扯下他的助听器,语气里带着不耐烦:“听得见也不回话,装什么聋?既然这样,干嘛还让随云姐给你买助听器?”
沈沛安眉头一皱,伸手去抢。就在这时,一辆车突然从路边疾驰而来。谢随云刚好回来,看到这一幕,立刻大喊:“沛安!鸣洲!快躲开!”
沈沛安反应极快,往后一退,车子擦着他的衣角呼啸而过。而许鸣洲则被谢随云一把拉进怀里,紧紧护住。四目相对,谢随云的目光落在沈沛安空荡荡的耳朵上,瞳孔猛地一缩:“沛安,你能听见了?”
她的脸上满是惊讶和欣喜,可沈沛安却冷静得可怕。他心里甚至有些想笑——在生死关头,他的女朋友本能地选择了保护她口中的“弟弟”。面对他冷漠的眼神,谢随云心里一紧,急忙解释:“鸣洲离我更近,我……”
“我明白。”沈沛安打断了她的话,语气平静得让人心慌。谢随云刚松了一口气,又突然想起什么,脸色变得紧张起来:“沛安,你什么时候恢复听力的?”
沈沛安注意到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慌乱,依旧平静地回答:“就在刚才,可能是救护车的鸣笛声刺激了我。”
谢随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,拉起他的手:“我们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吧。”
“随云姐……”许鸣洲在背后虚弱地喊了一声,“你能送我回医院吗?我头有点晕。”
话音刚落,他的身体就晃了晃,似乎随时会倒下。谢随云下意识伸手扶住许鸣洲,抬头看向沈沛安,脸上闪过一丝尴尬。沈沛安一眼看穿许鸣洲的装模作样,却已经懒得计较。“这么晚了,耳科医生都下班了,你先带他回医院吧。”他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。
谢随云扶着许鸣洲走远,沈沛安站在原地,目光扫过地上被碾碎的助听器。他弯腰捡起碎片,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。就像他和谢随云的感情,碎得彻底。回到家,夜风从阳台灌进来,吹得日历哗啦作响。20号了,离他离开的日子只剩十天。
深夜,谢随云急匆匆赶回来,第一句话就是:“检查结果怎么样?”
“还在恢复,好好休息就行。”沈沛安说着姜医生交代的话。
谢随云眼眶一下子就红了,她紧紧抱住他,声音哽咽:“沛安,这一天我等了太久了。”
“沛安,我的声音,和你戴助听器时听到的一样吗?”她抬起头,眼里闪着泪光,“我26岁生日那天许的愿,就是希望你能在婚礼前恢复听力。这样我们的誓言,就不用通过助听器传达了。”
沈沛安看着她激动的样子,心里泛起一丝苦涩。她终于注意到他空荡荡的手指:“你的戒指呢?”
他扯了扯嘴角:“太贵重了,怕等不到婚礼那天就丢了,先收起来了。”
“怎么会等不到呢?”谢随云轻轻刮了刮他的鼻子,笑容温柔,“婚礼只是推迟了而已。要是真丢了,我们就再买,只要是你喜欢的,都买。”
沈沛安没再说话,目光转向窗外漆黑的夜色。得知他恢复听力后,谢随云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,对他的关心也愈发细致。就连睡着时,她都在梦呓着要注意的事项。
沈沛安静静看着她熟睡的脸,心里五味杂陈。手机震了震,许鸣洲发来一段语音。谢随云的声音夹杂其中,温声细语地安慰着他。沈沛安的目光落在床上,女人正喃喃念着他的名字,神情恍惚。他忽然觉得有些割裂。
许鸣洲的消息还在不断跳出来。沈沛安按灭屏幕,起身走向客房,将身后的一切都抛在脑后。
第二天一早,谢随云不满地问他为什么去客房睡。沈沛安随口敷衍:“感冒了,怕传染给你。”
谢随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,语气带着嗔怪:“感冒算什么,难道比不能和老公一起睡更难受吗?”
她总是这样,让他觉得自己被需要。
但这一次,沈沛安没有像往常那样沉溺其中。他轻轻推开谢随云,声音有些沙哑:“你该去上班了。”谢随云愣了一下,随即又紧紧抱住他,在他耳边低语:“今晚有个国际医学会议,我会晚点回来。”她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,带着熟悉的温度。
等她离开,沈沛安摸出手机看了一眼。离他出国还有七天,离谢随云和许鸣洲的婚礼也只剩七天。难怪她又开始忙起来了。他扯了扯嘴角,试图挤出一个笑,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力气都没有。
他收拾好心情去公司。一上午的忙碌后,他为出国准备的论文终于定稿。他靠在椅背上,长舒一口气,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一份文件。那是一套西装设计图,纯黑的布料,剪裁利落,袖口用金线绣着一对鸳鸯,灵动轻盈。这是他为自己婚礼设计的西装,取名【青岚】。从设计到打样,他反复修改了十几次,直到前段时间才完成。
沈沛安盯着那张设计图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。既然用不上了,就当是个作品吧。他拿起手机,拨通了婚纱店的电话,却被告知西装已经被谢随云取走了。
就在这时,手机又震了震。他低头一看,是许鸣洲发来的消息:“沈沛安,你觉得这套西装怎么样?”
“我想把它改成燕尾服,一定能让我的新娘惊艳。”
沈沛安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,手指不自觉地收紧。他立刻抓起外套,赶往医院。
高级病房里,许鸣洲正悠闲地坐在沙发上,【青岚】就放在他身边。看到沈沛安推门进来,他抬起头,嘴角勾起一抹笑:“沛安哥来得真快。”
沈沛安没理会他,径直走过去,伸手去拿西装。许鸣洲也同时伸出手。
“刺啦——”一声脆响,西装袖子应声而裂。
沈沛安的心猛地揪紧,手指不自觉地蜷缩。他盯着那裂开的袖口,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谢随云的感情,支离破碎,再也无法复原。
“沛安哥,我、我不是故意的!”许鸣洲慌乱地后退一步,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我只是想帮你整理一下衣服。”
沈沛安抬眼,正对上许鸣洲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。他抿紧嘴唇,将西装紧紧攥在手里,转身大步离开。
回到家,沈沛安坐在灯下,一针一线地修补着破损的袖子。他找来了最接近的布料,可无论怎么努力,那对绣在袖口的鸳鸯都失去了往日的灵动。他盯着那对鸳鸯,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和谢随云的感情,支离破碎,再也无法复原。
“咔哒”一声,房门被轻轻推开。谢随云轻手轻脚地走进来,看到沈沛安苍白的脸色,心疼地环住他的肩膀。“沛安,鸣洲说想看看你的西装,我就去取了。”她的声音轻柔,带着歉意,“对不起,我真的没想到会弄成这样。我已经教训过鸣洲了。”
沈沛安抬眼看她,有那么一瞬间,他仿佛真的从她眼中看到了愧疚。可下一秒,谢随云的话让他如坠冰窟。“可是鸣洲现在情绪很不稳定,已经进了抢救室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这套西装,你就让给他吧,好吗?”
谢随云抱着西装匆匆离开,沈沛安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。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抹苦涩的笑。那件修补过的西装,就像他和谢随云的感情,一旦破碎,就再也无法恢复如初。夜深了,沈沛安洗漱完毕,习惯性地打开手机。一条热搜突然跳了出来:【抑郁症患者与青梅竹马的主治医生,一段生死相随的爱情故事。】
照片虽然模糊,但沈沛安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个在抢救室外紧紧抱着西装的谢随云。她的脸上写满了焦虑、颓废、祈祷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。这一幕让无数网友为之动容。【这也太甜了吧,希望这位抑郁症的小哥哥能快点好起来。】
【我这个纯爱战士,也被深深打动了。】
沈沛安看着这些评论,心里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,甚至有些想笑。他精心设计的西装,竟然成了许鸣洲和谢随云爱情的见证。他打开相册,将所有与谢随云有关的照片一一删除,仿佛这样就能抹去他们之间的一切。手机相册里存着他们四年的回忆,却在短短五分钟内被清空。沈沛安继续删除了所有与谢随云有关的痕迹。最后,他点开微博后台,满屏的点赞和留言映入眼帘。那是一年前他随手记录的和谢随云的点点滴滴。他们在校园的操场上亲吻,约定将最美好的时刻留到新婚之夜,甚至在彼此身上纹下对方的名字。评论区里,粉丝们还在追问后续,问他们是不是已经结婚了。沈沛安看着那些曾经记录的故事,仿佛隔着屏幕,紧紧抓住他的灵魂,想要将他撕裂。他深吸一口气,手指轻轻滑动,最后一次更新了那条微博:“她的爱不再只属于我,我们分手了,故事到此结束,感谢大家的陪伴。”
至此,他和谢随云的故事彻底画上了句号。在等待进修的日子里,沈沛安把家里彻底清理了一遍,焕然一新。三天后,谢随云再次出现在他面前。
沈沛安正叠着衣服,门被推开,谢随云急匆匆地进来,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,声音有些发紧:“沛安,地毯、灯、投屏器……那些你最喜欢的东西,怎么都不见了?”
他停下动作,指了指耳朵,语气平静:“我能听见了,用不着了。”
谢随云的心还没落地,又看到他收拾行李,眼神一暗:“你这是要去哪儿?”
沈沛安瞥了她一眼,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:“你不是给我订了去冰岛的机票吗?还有两天,提前准备一下。”
谢随云心里依旧不安。这三天,他一条消息都没回,她知道他心里有气,不该这么平静。“沛安,我请巴黎的设计师复刻了你设计的西装,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能穿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他的声音淡淡的,听不出情绪。人都走了,还在乎一件西装吗?谢随云的心猛地一沉,不安越来越强烈。“怎么能不用?沛安,我知道西装的事让你受委屈了,等鸣洲病情稳定了,我们马上结婚。”
“我们去北极看极光,去埃及看金字塔,好不好?都去,一个都不落下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,仿佛生怕他不答应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,眼神飘忽不定,像是有什么心事。沈沛安看着她,心里那股疑惑终于压不住了。“既然你这么期待婚礼,为什么要推迟?你说这个月忙,可你总陪着许鸣洲。”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,目光紧紧锁住她的脸。谢随云的表情瞬间僵住,嘴唇动了动,却没发出声音。沈沛安见状,主动替她解围:“是因为他的病情吧?他最近怎么样了?”
她点了点头,声音有些低:“嗯,过几天就是最后一个疗程了,医生说他的抑郁症会彻底康复。”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,但眼神却有些游离。沈沛安笑了笑,语气轻松:“那就好。”他的笑容看起来很自然,但谢随云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。她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却最终什么都没说。那天晚上,沈沛安睡得很安稳。
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,沈沛安才意识到自己昨晚随手发的故事在网上炸开了锅。"我的救赎文学彻底be了"这条热搜居高不下,网友们不仅扒出了他的身份,还挖出了故事里的女主角——谢随云。他刚拿起手机想联系媒体朋友删帖,突然"砰"的一声,卧室的门被猛地推开。
谢随云穿着白大褂冲进来,脸色铁青,一把抓住他的手腕:"沛安,跟我去医院,鸣洲因为你自杀了!"她的手指冰凉,声音冷得像冰。
医院天台上,晨光微露。许鸣洲站在边缘,脸色惨白,眼圈通红,身体摇摇欲坠。谢随云一看到他,立刻喊道:"鸣洲,别冲动!我把沛安带来了!"她用力将沈沛安往前推了推。
许鸣洲的目光死死盯住他,声音嘶哑:"为什么?你为什么要让人在网上攻击我!"
沈沛安皱了皱眉,心里清楚许鸣洲是在演戏,但此刻周围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。"许鸣洲,我没让人攻击你,你先下来,我们好好谈。"
"那你现在就澄清!我不是第三者!"许鸣洲的身体微微前倾,仿佛下一秒就要坠下去。
四周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沈沛安身上,催促声此起彼伏。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语气急促:"小伙子,赶紧说清楚,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!"
消防员的声音也紧随其后:"沈先生,时间不等人,请配合一下。"
许家人更是情绪激动:"沈沛安,你是要逼死我们鸣洲吗?!"
谢随云站在一旁,眼神焦灼地盯着他:"沛安,解释一下就能救鸣洲,你还在犹豫什么?"
沈沛安仿佛被推上了审判席,双手紧握,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:"好。"
他拿出手机,录了一段视频,声音低哑:"我是账号本人,故事纯属虚构,请大家不要再攻击他人。"
视频发出后,许鸣洲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。谢随云抓住机会,快步上前,一把将他从危险边缘拉了回来。“随云姐……”许鸣洲扑进她怀里,声音哽咽,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。“没事了,没事了。”谢随云轻拍他的背,语气温柔,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。周围的人松了一口气,纷纷围上来安慰许鸣洲。而沈沛安却像被遗忘了一样,默默地转身离开了屋顶。
不到半小时,舆论风向骤变。从最初骂许鸣洲是第三者,到转而攻击沈沛安故意炒作。甚至有人拿他听力不好的事情恶意攻击。沈沛安出门寄东西时,差点被人泼硫酸。千钧一发之际,谢随云脱下外套,挡在他面前,护住了他。回到家后,谢随云紧张地检查他每一寸皮肤,确认没有伤口后,才松了一口气。“沛安,最近这段时间别出门了。”
沈沛安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台历,轻声应道:“没事,反正我明天也要走了。”
谢随云心里涌起一股愧疚,语气里带着歉意:“委屈你了,等明天鸣洲做完最后治疗,我陪你一起解释清楚。”
她说了很多,可沈沛安却听不清了。他忽然觉得,当初怎么会觉得谢随云是救赎呢?明明就是更深一层的深渊,伤人又伤心。他在海城的最后一天,过得格外安静。离开那天,谢随云亲自送他去机场。登机前,谢随云还在和他聊冰岛的当地饮食。“冰岛的冰淇淋很有名,你到了那边可以尝尝。”
沈沛安只是点点头,目光却落在远处,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陌生的土地。沈沛安静静地听着,没有接话。机场广播适时响起,催促乘客登机。他什么都没说,只是缓缓转身。谢随云看着他的背影,胸口突然涌上一阵难以抑制的慌乱,忍不住喊了一声:“沛安,等你回来,我们就结婚。”
沈沛安的脚步顿了顿,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:“谢随云,再见了。”
你骗我一次,我也骗你一次,我们扯平了。
十分钟后,他并没有登上飞往冰岛的航班,而是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。登机后,他打开微博,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详细写了出来。虽然他已经不在国内,但该澄清的,他绝不会含糊。发布时间定在一小时后,正是谢随云和许鸣洲婚礼开始的那一刻。编辑完,他回到微信,看到了许鸣洲朋友圈发的婚礼彩排视频。视频里,谢随云穿着一身纯白婚纱,笑得灿烂。他没想到,今早来送他的谢随云,和视频里的她,竟然是同一个人。他笑了笑,点了个赞,随后找到和谢随云的对话框,转去一份红包,附上一句留言:“谢随云,份子钱转你了,新婚快乐,我不要你了。”
发完消息,他没有丝毫犹豫,顺手将他们全部拉黑。蓝天之上,天高海阔,从此以后,他们与他再无瓜葛。医院里,谢随云和许家人都紧盯着治疗室的门。许妈妈紧挨着许爸爸,脸上写满了焦虑。许爸爸看了谢随云一眼,深深叹了口气:“随云,这次多亏了你,要不是你和鸣洲结了婚,他也不会这么配合治疗。”
许初芸递过来一支烟:“是啊,我爸妈总算能松口气了,谢谢你,嫂子。”
谢随云微微皱眉,没有接烟。沈沛安不喜欢她身上沾染其他气味。她轻声纠正:“这只是假婚礼,称呼还是照旧吧。”
许家人的脸色瞬间变了。就在这时,治疗室的门开了。医生面带笑容走了出来:“手术很成功,病人现在情况稳定。”
许爸爸和许妈妈立刻跟着医护人员去看许鸣洲,脸上写满了欣喜。许初芸站在原地没动,目光追随着许鸣洲离去的背影,半晌才收回视线,转向谢随云:“随云,要不咱们就假戏真做得了,我爸妈对你挺满意的。”
谢随云眉头微蹙,声音低沉:“初芸,别闹。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?结婚只是为了配合鸣洲的治疗。而且,我有沛安了。”
许初芸夹着烟的手指微微颤抖:“可鸣洲对你的感情,你心里有数。他从小就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谢随云打断她,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,“我跟鸣洲说得很清楚,我爱的是沛安。至于鸣洲,我只当他是弟弟。”
“可你对鸣洲……”许初芸欲言又止。
“鸣洲是我的病人,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,我多照顾一些很正常。”谢随云的声音轻而稳,“仅此而已。”
许初芸还想说什么,谢随云已经拍了拍她的肩:“以后鸣洲的事,别再找我了。沛安会不高兴的。我先走了。”
她转身要走,许初芸在身后喊:“你不去看看鸣洲吗?”
“不了。”谢随云头也不回,径直朝办公室走去。
推开办公室的门,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婚纱,小心翼翼地挂到衣架上。刚才在婚礼上,那套西装让她恍惚了一瞬。灯光下,面料泛着细腻的光泽,袖口金线绣的鸳鸯更是点睛之笔。许鸣洲穿上确实帅气,但谢随云心里清楚,那套西装只属于一个人——沈沛安。
她甚至有那么一瞬间,以为站在台上的是沈沛安。
“如果没有鸣洲的事,今天大概真的是我和沛安的婚礼吧。”谢随云轻声自语,嘴角不自觉地扬起。
想到沈沛安,她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。他应该已经到苏黎世了吧?
谢随云摸出手机,发现没电了。刚插上充电器,院长就敲门叫她开会。
会议结束后,她路过一间病房,里面正上演着一场求婚。谢随云驻足片刻,嘴角微扬,思绪不由得飘回到她和沈沛安求婚的那天。
她快步走回办公室,心跳莫名加快。刚拿起手机,就看到沈沛安发来的消息。
嘴角刚扬起,却在看清内容的瞬间僵住。手指不自觉地收紧,指节泛白。
他知道了?什么时候的事?
谢随云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,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她努力回想着,记忆突然定格在一个月前的夜晚。
那天她正在和许父通电话商量婚礼细节,转身就看见沈沛安站在门口,脸色苍白。当时她以为他只是因为最近冷落了他而生气,现在想来……
胸口突然一阵发闷,她颤抖着手指想要解释,却发现消息根本发不出去——红色的感叹号刺得她眼睛生疼。
她立刻拨通沈沛安的电话,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。微信、短信、邮箱,所有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。谢随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。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医院,连同事的询问都顾不上回答。推开家门,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她直奔卧室,衣柜里只剩下她的衣服孤零零地挂着,沈沛安的那一半空空如也。她不死心地翻遍了每个角落——他最喜欢的抱枕、他们一起收集的纪念品,全都消失了。画室里,曾经摆满画稿和手工艺品的房间,现在只剩下空荡荡的架子。谢随云站在门口,双腿发软,扶着墙才勉强站稳。谢随云踉跄着后退,跌坐在沙发上。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,喘不过气来。沈沛安最珍视的东西都被带走了,他说的是真的,他真的不要她了。她颤抖着摸出手机,指尖在屏幕上划拉,却突然停住了。她这才发现,自己竟然连一个沈沛安的朋友都不认识。那些他常提起的名字,她从未放在心上。拨通他父母的电话,却只听到冰冷的忙音。手机从掌心滑落,她捂住脸,整个人都在发抖。怎么会这样?她竟然让沈沛安就这样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。第二天,谢随云又去了沈沛安的公司。前些天那场风波闹得沸沸扬扬,虽然她压下了舆论,但沈沛安的同事林凯还是一眼认出了她。"你好,请问你知道沈沛安去哪儿了吗?"谢随云的声音有些哑。林凯端着星巴克,似笑非笑:"出国深造了,你不知道吗?"
"出国?"谢随云瞳孔一缩。"对啊,一个月前就准备去了。"林凯故作惊讶,"哦,我忘了,你是前女友,他为什么要告诉你?"
"我不是前女友!"谢随云声音陡然拔高,"我们还没分手!"
林凯嗤笑一声:"得了吧,你还是跟你那个青梅竹马锁死吧,别来祸害我们沛安了。至于他去哪儿,无可奉告。你再不走,我叫保安了。"
谢随云托了苏黎世的朋友帮忙打听,却被告知沈沛安根本没去那里。
整整六天,她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打听,可一点消息都没有。焦虑和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,压得她喘不过气。直到第七天,沈沛安在微博上发了一篇长文,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。本以为已经平息的风波,因为这条消息又炸开了锅。【小哥哥太惨了,女朋友是个中央空调,还被网暴。】【这种女朋友,早该甩了!】【小哥哥跑得好,让前女友和青梅竹马锁死吧!】网上的骂声铺天盖地,谢随云和许鸣洲又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。许家那边反应很快,迅速压下了舆论。可谢随云根本不在乎这些,她只是反复盯着沈沛安发的那条动态,仿佛只有这样,才能感受到他还在。接下来的日子里,谢随云几乎用尽了所有办法去找他。她查遍了那天的航班信息,巴黎、苏黎世、法国、洛杉矶、首尔……一放假,她就飞往这些地方,试图找到他的踪迹。可世界这么大,她怎么可能找得到?她甚至去了警察局,想要寻求帮助。警察问她:“你和沈沛安是什么关系?”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合适的身份都没有。警官无奈地解释:“情侣之间的矛盾,我们没法插手。如果他有事,他的家人会联系我们。”谢随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察局的。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,尖锐又深刻。她后悔了,后悔没有早点和沈沛安绑定在一起。她连一个找他的身份都没有。一年过去了,认识谢随云的人都惊讶地发现,她好像变了个人。以前的她成熟内敛,对熟悉的人也很温和。可现在,她整个人像是被冰封了一样,除了工作,对任何事情都冷漠无情。众生入色酒吧。许初芸接到酒吧的电话,急匆匆赶了过来。看到谢随云白色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,她的心猛地一沉。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谢随云,发现她并没有受伤,只是醉得不省人事。许初芸这才松了一口气。旁边的酒店经理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。
许初芸听完经理的叙述,一时语塞。她掏出钱包,爽快地付了赔偿金,扶着醉醺醺的谢随云往外走。两人从小一起长大,谢随云这副模样,她还真没见过几次。
上一次谢随云醉成这样,还是因为追到了沈沛安。许初芸至今记得那晚,谢随云醉得东倒西歪,却还拉着她和几个朋友,一遍又一遍地重复:“沈沛安答应做我男朋友了!”尽管舌头都打结了,那股子兴奋劲儿却怎么也藏不住。
回忆涌上心头,许初芸的眼神暗了暗。她将谢随云扶进后座,自己坐进驾驶位,发动车子。一路上,谢随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“沛安”,偶尔还蹦出几句不堪入耳的醉话。许初芸没接话,只是默默开着车。
到了谢随云家门口,许初芸一边扶着她,一边问:“密码是多少?”
谢随云醉眼朦胧,断断续续地重复:“沛安的生日,沛安的生日……”可就是不说具体日期。
许初芸皱了皱眉,脑子里飞快地转了一下,输入了自己记得的日期。门“叮”的一声开了。
打开灯,眼前的景象让许初芸愣在原地。半年前她来的时候,这里还是一片冷清,宽敞的空间里几乎没什么装饰。可现在,整个房间都变了样。闪烁的灯光随处可见,墙上贴着各种提示文字,地毯柔软得像是踩在棉花上,桌角和茶几的尖角都被包得严严实实。这分明是沈沛安以前听力不好时的房间布置!
“沛安,我回来了,我给你做你爱吃的西湖醋鱼。”谢随云温柔的声音把许初芸拉回现实。
看着她连路都走不稳,却还坚持要去厨房,许初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。她赶紧扶住谢随云,硬是把她拽上了楼。每走一步,楼梯上的提示灯就会亮起,许初芸心里更加笃定,这房间完全是为沈沛安量身打造的。
把谢随云安顿在床上,许初芸随手给她盖上被子。
余光扫过床头柜上那排白色药瓶,她以为是安眠药,没多想。退出房间时,许初芸却撞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。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:“鸣洲,你来这儿干什么?”
许鸣洲是跟着许初芸来的。自从他病愈后,谢随云就一直躲着他。不管他找什么借口,谢随云都不肯见他,甚至连许父许母的面子都不给。要知道,两家可是世交,谢随云什么时候这么不近人情过?这一切,都是因为沈沛安那个混蛋。走了还要摆他一道,害得随云姐对他避之不及!许鸣洲一想起沈沛安,后槽牙都快咬碎了,眼神里透出的狠厉藏都藏不住。许初芸瞥见他这副模样,脸色更冷了几分:“许鸣洲!”
许鸣洲回过神,懒得搭理她,抬脚就往卧室走:“我去看看随云姐。”
许初芸一把扣住他的手腕,声音冷得像冰:“她不想见你,给我回去。”
“凭什么!我就要照顾随云姐!”许鸣洲挣扎着,手腕被捏得生疼,忍不住拍打她的手,“许初芸,你还是不是我姐?连自己弟弟都不帮!”
许初芸被他这话激得火冒三丈,厉声呵斥:“我就是太把你当弟弟,才惯出你这副德性!”
“你仗着你的病,害沈沛安还不够?还想闹到什么时候?谢随云根本不喜欢你!”
“给我回去!再敢来这儿,我直接让爸妈停了你的卡!”
许鸣洲突然安静下来,眼神变得尖锐,声音里带着刺:“你说得对,都是你惯的。你以为我不知道?你也喜欢沈沛安!”
“姐姐,别装了,你觊觎自己好姐妹的男朋友,真当我不知道?”
许初芸瞳孔猛地一缩,手指微微发颤。许鸣洲见状,脸上的讥讽更浓了:“你电脑桌面上的照片不就是沈沛安吗?书桌上那枚蓝色的袖扣,也是他的吧?”
“那袖扣你放了整整三年,真当我瞎?”
许初芸的呼吸一滞,眼底闪过一丝慌乱。许鸣洲步步紧逼,声音低沉却清晰:“你每次‘无意’透露随云姐的消息,真的没有私心吗?”
“闭嘴!”许初芸的声音冷得像刀子。许鸣洲却笑得更加得意,语气咄咄逼人:“姐姐,你我心里都有见不得人的想法,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?”
许初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,咬紧牙关,低吼一声:“许鸣洲!别再说了!”
许鸣洲却不依不饶,声音尖锐得刺耳:“一个聋子而已,怎么你们都对他情有独钟!”
“啪!”一记响亮的耳光,狠狠甩在他脸上。许鸣洲捂着脸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声音里带着不甘和委屈:“许初芸,你居然为了个男人打我?”
“是不是我说中了,你心虚了?”
许初芸刚要发作,余光却扫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谢随云。她的心猛地一沉,四周瞬间安静下来,连许鸣洲的骂声也戛然而止。他顺着许初芸的目光看去,只见谢随云倚在墙边,脸颊微红,眼神迷离,显然是喝了不少酒。那双带着醉意的凤眼正冷冷地盯着这边,不知看了多久。许鸣洲心中一喜,抬脚就要走过去:“随云姐。”
还没等他靠近,许初芸一把拽住了他,硬生生将他拉了回来。她迅速将谢随云扶进房间,确认她还在醉意中,这才松了口气。门外,许鸣洲的声音还在嚷嚷,许初芸揉了揉太阳穴,拽着他离开了。门关上的瞬间,谢随云睁开了眼,眸子里一片清明,哪还有半点醉意。她走到窗边,拉开窗帘,目光冷冷地追随着许初芸和许鸣洲的背影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带着几分嘲讽和愤怒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自己一直视为好姐妹的许初芸,竟然对沈沛安动了心思。谢随云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她深吸一口气,转身走向画室。推开门,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,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。如果沈沛安在,他一定会发现,这间画室的布置,几乎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。墙上挂着的设计图,都是沈沛安的作品。这一年来,谢随云不惜重金,从各处搜集而来。就连他未完成的画作,她也请人补全,完美还原。不仅是画室,整个房间的每一处细节,她都尽可能地按照记忆复刻。谢随云坐在画板前,目光落在面前的那张西装设计图上。那是沈沛安三个月前卖出的作品,她花了整整两亿才买回来。这是沈沛安最喜欢的设计,也是他为他们的婚礼准备的。她盯着那张图,眼神渐渐变得复杂,手指轻轻抚过纸面,仿佛能感受到他曾经的温度。她无法接受沈沛安就这样离开。谢随云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件西装,每一寸布料都像是刻着他的痕迹。她的声音低哑,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“沛安”,像是要把这个名字刻进骨子里。那声音在空旷的画室里回荡,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念,让人心底发寒。
沈沛安猛地睁开眼睛,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冷汗。机舱里的灯光有些刺眼,他下意识地抬手挡了挡。又是那个梦,谢随云的脸在梦里变得扭曲狰狞,让他心里一阵发紧。这三年,她的影子时不时就会闯入他的梦境,模糊却挥之不去。
“做噩梦了?”旁边的林凯递过来一杯温水,声音里带着关切。
沈沛安接过水杯,抿了一口,温热的水滑过喉咙,稍稍平复了情绪:“嗯,梦到谢随云了。”
林凯皱了皱眉,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:“别提她,晦气。你走之后没多久,她居然跑到我们公司来找你。还有,你之前设计的那些稿子,听说都被她高价买走了。”
沈沛安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水杯,指节微微发白:“你说什么?”
林凯掏出手机,翻出一张聊天截图递给他:“我也是刚知道的,朋友发来的。”
沈沛安的视线落在那个熟悉的头像上,心里微微一颤。那是他们在一起时,他随手拍下的一只兔子。他没想到,她竟然一直没换。林凯见状,赶紧岔开话题:“算了,别管她,就当她是钱多没处花。”
沈沛安垂下眼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:“随她去吧,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。”
“对,别让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。”林凯连连点头,试图缓解气氛。
飞机降落在海城机场,时间正好是上午十点。林凯还要赶去另一个城市出差,两人在机场匆匆告别。沈沛安戴上墨镜,风衣的领子微微竖起,白色的围巾随意搭在肩上,整个人透着一股清冷的疏离感。
刚走出机场,手机就响了起来。是母亲打来的。
“沛安,小傅在机场等你,待会儿你和她一起吃个饭。”沈母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期待。
“妈,我……”沈沛安还没来得及拒绝,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,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。
他揉了揉太阳穴,感觉头隐隐作痛。沈沛安的父母一直知道他和谢随云的那段感情。自从一年前开始,沈母不知是受了网络段子的影响,还是电视剧看多了,总觉得他还没放下谢随云,变着法子想让他去相亲。
沈母总拿工作忙当借口催他回国,这次是真躲不过了。沈沛安拖着行李箱,往母亲说的地点走。身后传来一声轻唤:“沈沛安。”
他回头,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。女人穿了件驼色大衣,眉眼清冷,带着几分疏离感。他愣了下,才想起这是傅思婉——谢随云的大学好友,毕业后就出国了。印象中,她总是冷冷淡淡的,当年他和谢随云在一起时,其他人还算客气,唯独傅思婉,对他格外疏远。
沈沛安不想多谈,点点头就要走。傅思婉却伸手按住了他的行李箱。“沈沛安,”她声音清亮,“我是你的相亲对象。”
另一边,机场出口。许初芸和谢随云站在一起,引得路人频频侧目。许初芸低头看手机,忍不住抱怨:“思婉这丫头,几年没见,我们特意来接她,她倒好,让我们回去。看来,她有新情况了。”
谢随云没说话,目光在人群中扫过,像是在找什么。两人刚上车,旁边一辆黑色宾利缓缓驶过。许初芸瞥了一眼,立刻看到了傅思婉,以及她身边的男人。虽然隔着车窗,但那侧脸依然清晰可见,是个英俊的男人。
“思婉!”许初芸喊了一声。谢随云顺着声音看去,瞳孔猛地一缩。那一瞬间,她的心跳仿佛停滞了。指尖微微颤抖,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淹没。
傅思婉听到动静,迅速摇上车窗。黑色宾利如一道闪电般疾驰而去,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。“思婉!”许初芸皱着眉头喊了一声,却只看到车尾灯消失在街角。
她刚想跟谢随云吐槽,一转头却愣住了。谢随云眼眶泛红,呼吸急促,手指死死扣着车门把手,好像下一秒就要冲出去。“随云,你怎么了?”许初芸慌了,赶紧拉住她。“是沛安……”谢随云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,仿佛那辆车带走了她最后一丝理智。“冷静点,可能只是长得像。”许初芸用力拽住她,生怕她真的冲下车,“你这些年认错多少次了?再说,沈沛安在国外,怎么可能突然回来?”
谢随云没说话,只是死死盯着手机屏幕,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。她的呼吸依然急促,眼神却冷静得可怕。“把思婉约出来。”她突然开口,语气不容置疑。许初芸叹了口气,知道劝不住她。这些年,谢随云就像变了个人,偏执得让人心疼。她无奈地发动车子,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。
与此同时,包厢里。沈沛安坐在对面,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,眼神有些飘忽。他怎么也没想到,相亲对象会是傅思婉——谢随云的朋友。傅思婉优雅地切着牛排,刀叉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。她抬眼看了他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。“沈先生,不合胃口吗?”她的声音轻柔,却带着一丝试探。沈沛安回过神来,勉强扯了扯嘴角,“没有,只是……有点意外。”
“意外?”傅思婉放下刀叉,双手交叠放在桌上,目光直视着他,“是因为我,还是因为……谢随云?”
沈沛安的手指一顿,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沈沛安的目光太过直白,傅思婉放下刀叉,抬眼看他:“不合胃口?”
“没有。”他深吸一口气,正准备告辞,就听见她问:“听说你和谢随云分手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她继续追问。“很久了。”沈沛安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细。傅思婉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,似笑非笑:“挺好。”
沈沛安一时摸不透她的意思,但气氛尴尬,他只想尽快离开。傅思婉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,淡淡道:“聊聊吧,长辈们的意思。”
沈沛安点点头,算是应下了。吃完饭,傅思婉主动提出送他回去。"到了,谢了。"沈沛安如释重负,拎起行李箱就要走,"那我先撤了,改天见。"
"等等。"傅思婉叫住他。沈沛安回头,见她已经举起了手机,语气淡淡的:"加个微信。"
她脸上没什么表情,仿佛只是例行公事。沈沛安犹豫了一下,还是掏出手机扫了码。等他走远,傅思婉盯着新添加的好友,嘴角微微翘起。可这抹笑意在看到许初芸发来的消息时,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酒吧里灯光昏暗,音乐震得人耳膜发疼。傅思婉推开门,一眼就看见谢随云在那儿一杯接一杯地灌酒。许初芸坐在旁边,一脸无奈,看样子是在劝他。
"思婉,你刚才干嘛去了?"许初芸一看见她,立刻招手。
傅思婉面无表情地坐下,语气平淡:"有点事。"
"少来,"许初芸凑近她,"我们可都看见了,你副驾上坐着个男的。你这高冷女神,出国几年终于开窍了?大学那会儿多少男生追你,你连正眼都不带瞧的,现在这是怎么了?"
"谁啊?带回来让我们见见呗。"许初芸一连串的问题,显然对那个能打动傅思婉的男人充满了好奇。
傅思婉端起酒杯,轻轻晃了晃杯中的清酒,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:"总会有那一天的。"
"哪一天啊?"许初芸凑得更近了,眼神里带着探究,"你该不会把我们当外人了吧?"
谢随云一直沉默地喝着酒,此刻突然抬起头,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递了过去。她的目光冷得像冰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:"思婉,刚才车里那男的是谁?"
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。许初芸张了张嘴,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。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,连忙打圆场:"随云,你这话问得也太直接了。思婉,你别介意,她就是自从沈沛安走后,看谁都像他。刚才看见你副驾驶上的人,差点认错。"
傅思婉眯起那双桃花眼,似笑非笑地看着谢随云:"未来的男朋友。"
谢随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,指节无意识地收紧,酒杯在她手中微微晃动。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“我问你,他是谁。”
许初芸心里一紧,连忙伸手拉了拉谢随云的袖子,语气里带着几分劝慰:“随云,你别这样。思婉好不容易有了男朋友,你这样搞得大家都不自在。”
傅思婉没说话,只是轻轻叹了口气,手里那支未点燃的烟被她折成两截,随手丢进了面前的红酒杯里。她站起身,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:“随云,下次别认错人,别吓着我男朋友。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
许初芸张了张嘴,还想说什么,但傅思婉已经转身离开,包厢的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,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沉默。
“这思婉,出国回来,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。”许初芸叹了口气,转头看向谢随云,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,“你也是,刚才那副审问的样子,谁听了都不舒服。”
谢随云没吭声,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,点燃。青白色的烟雾在她面前缭绕,模糊了她清瘦的侧脸。她的眼神有些空洞,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,又像是透过烟雾在看什么遥远的东西。
“随云,你得改改这习惯。”许初芸拍了拍她的肩膀,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,“看谁都像沈沛安,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妄想症。”
谢随云依旧沉默,只是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,动作干脆利落,眼神却冷得让人心寒。
就在这时,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,一条消息跳了出来:【查到了,G3657航班上午抵达海城,你要找的人确实在。】
与此同时,沈沛安刚到家。他这些年靠着设计在国外攒了不少钱,回国前就在海城买了套精装修的别墅。放下行李,他给父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,顺便提了提和傅思婉的见面。
电话那头,沈妈妈一听,语气立刻紧张起来:“沛安,要是觉得傅思婉不错,就多接触接触,说不定——”
“妈,我们不太合适。”沈沛安打断了她的话,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。
电话那头,沈妈妈的声音明显变得焦虑:“沛安,你跟妈说实话,是不是还放不下以前的事?”
“妈,我没那么脆弱。”沈沛安揉了揉太阳穴,语气里带着几分疲惫。
“那你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,对感情有阴影了?”沈妈妈不依不饶,声音里透着担忧。
沈沛安叹了口气,敷衍道:“行,我先试着接触看看吧。”
他挂断电话,整个人瘫在床上,盯着天花板发呆。两分钟后,他拿起手机,点开傅思婉的微信。她的头像是一朵粉白的樱花,和她清冷的气质不太搭。沈沛安在对话框里敲了几个字,直截了当地说暂时不想谈恋爱。消息发出去后,对方迟迟没回复。他放下手机,心里也没太在意,觉得傅思婉大概也是被家里逼着相亲,这事儿她可能也没当真。
第二天,他走进婉越公司商讨合作细节,傅思婉的出现让他愣住了。刘特助笑着介绍:“沈先生,这是我们傅总,关于服装设计的细节,您可以直接和她沟通。”
说完,刘特助便识趣地退了出去,办公室里只剩下沈沛安和傅思婉。空气似乎一下子凝固了,沈沛安觉得头皮发麻,硬着头皮开口:“傅总,关于这次时装秀,您有什么具体想法吗?”
“你的设计稿我看过了,很不错,按你的思路来就行,有问题我会提。”傅思婉的声音平静,听不出任何情绪。沈沛安一时语塞,心里忍不住嘀咕:那今天叫我来是为了什么?他完全没想到,婉越的总裁竟然就是傅思婉。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职业装,气质优雅,可说出的话却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沈沛安站在门口,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门把手。傅思婉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,像一根细针,轻轻戳着他的神经。“傅总,”他喉咙发紧,声音有些哑,“您看到我昨晚发的消息了吗?”
“看了。”傅思婉的语气依旧平静,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。沈沛安松了口气,心想她说的“长时间接触”大概是指工作上的合作。可这口气还没完全呼出来,就听见她接着说:“你有拒绝我的权利,但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利。”
他猛地抬头,对上她的目光。那双眼睛清澈见底,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。沈沛安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把手上的纹路。
傅总,”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有些发涩,“我和谢随云曾经在一起,而您又是她的好友,这样的关系……不太合适。”
话一出口,他自己都愣了一下。没想到会说得这么直接。傅思婉点了点头,神色认真:“她是她,我是我。你们有过过去,这并不妨碍我喜欢你。”
沈沛安推开家门,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。他走到冰箱前,取出一瓶冰水。深秋的寒意从指尖蔓延到全身,可那刺骨的冰凉也无法平息他内心的躁动。他靠在厨房的流理台上,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瓶身。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傅思婉的话。那个曾经在谢随云的聚会上对他冷若冰霜的女人,竟然会向他表白?记忆中的傅思婉总是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职业装,眼神冷淡,仿佛他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他一直以为,她和那些学校里的人一样,觉得他配不上谢随云。可现在……
沈沛安摇了摇头,试图理清这团乱麻般的思绪。他放下水瓶,准备去楼上的健身房发泄一下情绪。刚迈出一步,茶几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。是林凯的视频通话。“沛安,我到了!”屏幕里的林凯裹着厚重的羽绒服,耳朵上还戴着毛茸茸的耳罩,背景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地,“这边冷得要命,已经开始下雪了,给你瞧瞧!”
他抓起一把雪,对着镜头晃了晃,笑得像个孩子。“沛安,你啥时候过来?咱们一起滑雪去!”
沈沛安从小在南方长大,雪景见得不多。在国外打拼的那些年,更是连滑雪场都没踏进去过。这会儿听林凯提起,他倒是来了兴致:"等汉帛奖比完赛,咱们去玩玩。"
提到比赛,林凯的笑容淡了几分:"沛安,这次比赛全程直播,你之前那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,我怕会影响你。"
沈沛安靠在沙发上,语气平静:"做设计这行,靠的是作品说话。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,我不会被绊住脚步。"
"说得好!"林凯的声音里带着欣慰,"我就欣赏你这股劲儿。
两人又聊了几句,林凯敏锐地察觉到沈沛安有些走神:“怎么了?是不是婉越那边出了什么问题?”
沈沛安简单说了说和傅思婉的事。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突然传来林凯夸张的惊呼:“等等!你是说,你前女友的闺蜜在追你?而且还是你现在的甲方?”
“对。”沈沛安依旧平静。
“她该不会是在替谢随云报仇吧?”林凯立刻想到这个可能,“毕竟谢随云分手后一直在找你,说不定还记恨着呢。”
沈沛安轻笑一声:“傅思婉是婉越的总裁,要整我何必绕这么大圈子?”
“也对。”林凯若有所思,“那只有一个解释了——她是真的对你有意思。你们以前接触多吗?”
沈沛安正要否认,突然想起母亲提过傅思婉是他儿时的邻居。只是那段记忆太过模糊,他拿不准算不算数,还是如实告诉了林凯。
“原来是青梅竹马啊!”林凯恍然大悟,“这就说得通了。”
正说着,视频那头传来其他人的声音,打断了他们的对话。林凯匆匆应了声,语气急切:“沛安,你再仔细想想,有新发现随时告诉我,我帮你分析。我这边有点急事,先挂了。”
电话挂断的忙音在耳边响起,沈沛安躺在沙发上,心里那些憋了许久的话终于吐了出来,整个人轻松了不少。不知不觉间,他沉沉睡去,梦里的画面渐渐浮现。
那是他七岁那年,刚失去听力一个月,暂时休学在家。曾经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突然对他避之不及。他拿出珍藏的零食和玩具,试图讨好他们。可他们收了东西,却依旧不让他加入游戏。他努力解释,父母说过将来会让他恢复听力,可他们不信,甚至在他背后贴上了“小聋子”的纸条,围着他转圈。他听不见他们的嘲笑,但那些嫌弃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里。
夕阳西下,他独自坐在公园的大石头上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他知道助听器很贵,虽然渴望听见声音,却从没催促过父母。他只是怪自己,为什么当时不跑远点,为什么要弄伤耳朵。公园里回荡着他的抽泣声,孤独而压抑。
突然,一条洁白的手帕递到了他面前。他怔了怔,抬头对上一张清冷的小脸,那双眼睛像盛满了星光,漂亮得让人移不开视线。眼泪一下子止住了,他呆呆地看着那条手帕,手指微微蜷缩,却不敢伸手去接。
小女孩固执地举着手帕,眼神坚定。他犹豫片刻,终于小心翼翼地接过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"谢谢。"
小女孩没说话,只是默默在他身边坐下。沈沛安低下头,心想就算她说了,自己也听不见。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,拉出长长的影子。他渐渐止住了抽泣,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,专注而安静。
小女孩似乎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耳尖却悄悄泛红。她随手捡起一根小树枝,在地上划拉:"你一直看我干嘛。"
沈沛安看着地上的字,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意。他弯起眼睛,声音轻快:"你好看。"
小女孩的耳朵更红了,她犹豫了一下,慢慢擦掉之前的字,重新写下:"随你。"
沈沛安看着那两个字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她不一样,和那些欺负他的孩子们完全不同。从那以后,他总爱找她一起玩。三个月后,父母终于给他买了助听器。戴上那一刻,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,虽然还有些杂音,但他真的能听见了!
他激动得不行,第一时间跑到她家,想告诉她这个好消息。可到了门口,却发现人去楼空。他慌了,哭着跑遍了大街小巷,嗓子都喊哑了,可怎么也找不到她。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,只知道她叫小傅姐姐。
那张清冷的小脸,和傅思婉的面容渐渐重叠。再次见到傅思婉,是在谢随云的生日聚会上。那时,他刚和谢随云确认了关系,以男友的身份出席。
谢随云把他介绍给朋友们,他心里满是忐忑,生怕她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他。但大家都很友好,没有让他感到不适。轮到傅思婉时,他跟着谢随云的称呼,轻声打了个招呼:"你好,思婉。"
傅思婉面无表情,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,声音冷冷的:"你叫我什么?"
他愣住了,手足无措地看向谢随云。谢随云走过来,握住他的手,把他护在身后,对傅思婉说:"思婉,别吓着他。"
傅思婉又深深看了他一眼,转身离开。等人走远了,他轻轻拉了拉谢随云的手,声音有些失落:"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?"
谢随云捏了捏他的脸,笑着说:“别多想,思婉就这脾气。”
傅思婉听得一清二楚,脚步加快,背影透着冷意。从那以后,沈沛安对傅思婉多了几分忌惮。每次谢随云约他出去,他都会先打听傅思婉在不在。她在,他就躲。他以为这样就能避开她,可没想到,校园文艺演出那晚,他正找谢随云,却看到路灯下站着个穿紫色长裙的身影,像是在等人。他轻手轻脚走过去,勾了勾她的手指,笑着打趣:“随云,可算找到你了。”
手指碰到的瞬间,对方明显僵了一下。他愣住,赶紧松手,心里咯噔一声。傅思婉缓缓转过头,目光冷得像冰。他呼吸一滞,怎么也没想到,站在那儿的竟然是她!他脸色瞬间煞白,嘴唇发抖:“对、对不起,我认错人了。”
沈沛安像只受惊的兔子,转身就要跑。可还没迈出一步,手腕就被傅思婉牢牢扣住。他后背发凉,不停道歉。傅思婉的目光愈发幽深,像是要把他看穿。她忽然伸手,摘下了他的助听器。沈沛安只看见她嘴唇动了动,却听不见任何声音。他茫然地望着她,那双桃花眼里藏着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。傅思婉把助听器塞回他手里,转身离开,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。沈沛安站在原地,手心全是汗。想到谢随云和傅思婉的关系,他决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。从那以后,他见到傅思婉就像兔子见了狼,能躲多远躲多远。直到傅思婉出国,他才松了口气。
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,沈沛安从梦中惊醒。他揉了揉太阳穴,没想到小时候的傅姐姐,竟然就是傅思婉。他拿起手机,给林凯发了条消息,把这件事说了。林凯那边没回,估计在忙。沈沛安甩了甩头,起身去了画室。大概是昨晚没盖好被子,下午他发起高烧。脑袋昏昏沉沉,看东西都有些模糊。他拿起手机叫了辆车,直奔医院。
沈沛安站在医院门口,抬头看了一眼熟悉的建筑,心里咯噔一下。这地方他太熟悉了,谢随云以前就在这儿工作。他下意识地摸出手机,查了查排班表,确认今天不是她的出诊日,才稍稍松了口气。可刚走进门诊大厅,他的脚步就顿住了。
谢随云站在走廊尽头,白大褂笔挺,手里拿着一份病历,正低头和旁边的实习医生说着什么。她的侧脸依旧清冷,眉眼间却多了几分沉稳。三年不见,她似乎变了不少,可那双眼睛,依旧冷得像冰。
沈沛安站在原地,脚步像是被钉住了。他还没来得及转身,谢随云已经抬起了头。四目相对的瞬间,她的瞳孔猛地收缩,手里的病历“啪”地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“沛安?”她的声音很轻,像是怕惊醒了什么。
沈沛安没说话,转身就要走。可谢随云的动作比他更快,几步冲上来,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。她的手指冰凉,力道却大得惊人。
“真的是你……”她的声音沙哑,眼眶已经红了。
沈沛安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,心里一阵发冷。他轻轻挣了一下,没挣开,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:“需要我提醒你吗?我们已经结束了。”
谢随云的呼吸一滞,眼泪瞬间涌了上来。她猛地扑上去,紧紧抱住他,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。“沛安,我知道错了,你别走……我和许鸣洲真的没关系,那场婚礼是假的,都是假的……”
她的声音破碎,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唤着他的名字,每一句都带着无尽的依恋和哀求。旁边的实习医生看得目瞪口呆,在他印象里,谢医生一向冷静自持,从没见过她这样失控的样子。
助理听到他们的对话,隐约捕捉到“前男友”几个字,立刻识趣地转身离开。医院里人来人往,喧闹声此起彼伏,周围已经有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。沈沛安的眉头越皱越紧,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耐:“谢随云,放开我!”
他试图挣脱,但身体因为发烧软绵绵的,挣扎了几下都没能成功。谢随云却抱得更紧了,仿佛一松手,他就会消失不见。沈沛安的脸色苍白得吓人,刚想说什么,突然眼前一黑,整个人晕了过去。谢随云这才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异常滚烫,心里一紧,急忙扶起他,快步朝急诊室走去。
天色渐暗,房间里笼罩着一层昏暗的光线。沈沛安费力地睁开眼睛,看清周围的环境后,瞳孔猛地收缩,呼吸也跟着停滞了。这个卧室,是他和谢随云曾经一起住过的地方。装潢、布置,甚至连屋内的熏香都和以前一模一样,依然是那股清新的檀香味。他的心里瞬间涌上一股恐惧和慌乱,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无法逃脱的漩涡。他甚至来不及穿上鞋子,慌乱地冲出卧室,直奔楼下。
餐厅里,灯光柔和,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。谢随云系着围裙,将刚煮好的虾尾粥端上餐桌。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,她转过身,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:“沛安,烧退了就好。感冒还没好全,这几天得好好休息。”
沈沛安愣在原地,眼前的场景让他恍惚。谢随云见他脸色苍白,眉头微蹙,目光落在他光着的脚上,轻轻叹了口气。她走到玄关,取出一双熟悉的灰色拖鞋,蹲下身:“都生病了还光着脚,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?”
沈沛安下意识后退,避开了她伸来的手。谢随云的手僵在半空,眼底闪过一丝黯然。“谢随云,”他声音沙哑,“谁让你带我来这的?我们已经分手了。”
“我们没有分手。”谢随云站起身,声音微微发颤,“当年我从未同意分手。这是我们的家,是我们的婚房。你看,这里的一切都还是你喜欢的样子。”
沈沛安环顾四周,熟悉的布置让他心头一紧。
房间里还留着他听力受损时的设备,闪烁的提示灯,醒目的字幕。这些细节像一根根刺,扎得他心口发闷。"谢随云,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。在你一次次选择许鸣洲的时候,我们就已经结束了。"
"许鸣洲的病已经好了,我跟他不会再有任何瓜葛。"谢随云急切地解释,"我知道我错了,我不该忽视你的感受。沛安,对不起,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。"
沈沛安冷冷地打断她:"有些伤害,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。"
"我能改变的,沛安!"谢随云上前一步,眼神坚定,"我心里的人一直都是你。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,我们一定能回到最初。"
她的目光灼灼,仿佛要将所有的心意都倾注在这一刻。沈沛安深吸一口气,强压下转身离开的冲动。他必须把这件事彻底解决,不能再拖下去了。“谢随云,你对我造成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。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你了解我的性格,在我这里,破镜重圆这种事,不可能。”
“所以,往前看吧,别再执着于过去了。”
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,狠狠扎进谢随云的心。她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,胸口闷得发疼。她缓缓抬起头,目光落在沈沛安的脸上。那双眼睛依旧清澈,却再也没了曾经的温柔。那种被彻底抛弃的感觉,几乎让她崩溃。“你不肯原谅我,是因为……有别人了吗?”她的声音微微发颤,眼睛死死盯着他,“是傅思婉吗?你爱上她了?”
沈沛安眉头一皱,语气里带着不耐:“谢随云,你在胡说什么?”
他没有否认!这个认知让谢随云的嫉妒瞬间燃起,烧得她理智全无。“你回国那天,坐的是傅思婉的车吧?”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,“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?是在国外,还是更早?在学校的时候,她看你的眼神就不对劲!”
“啪!”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炸开。沈沛安的手还在颤抖,脸色铁青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四周安静得可怕。谢随云被打得偏过头,嘴角渗出一丝血迹。
她缓缓转过身,眼眶泛红,像只受伤的野兽:“你为了傅思婉打我?”
沈沛安的眼神冷得像冰:“注意你的态度。”
谢随云浑身发软,动作变得迟缓。她死死盯着他,声音沙哑:“沛安,傅思婉在你心里,到底有多重要?”
沈沛安看着眼前几乎失控的谢随云,心里一阵寒意:“谢随云,你疯了。”
谢随云忽然笑了,眼中的温柔早已被冷漠取代。她抬起手,纤细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,嘴唇缓缓靠近他的唇。她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中的愤怒和嫉妒,只想用这种方式证明,沈沛安还是她的。沈沛安瞳孔一缩,猛地推开她:“谢随云,别让我更讨厌你!”
他此刻浑身无力,挣扎反而让谢随云更加兴奋。就在她的唇即将落下时,沈沛安别过脸去。一滴滚烫的泪砸在谢随云手背上。谢随云猛地睁大眼睛,看到沈沛安泛红的眼眶,瞬间清醒过来。她张了张嘴,声音有些发涩:“沛安,我……”
话未说完,沈沛安已经推开她冲了出去。他跌跌撞撞地跑着,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膛。泪水模糊了视线,但他不敢停下。突然,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他面前。车窗缓缓降下,刘特助温和地笑了笑:“沈先生。”
后座的车窗也降了下来,露出一张清冷的面容。“上车。”傅思婉的声音干脆利落,却莫名让人安心。沈沛安几乎没有犹豫,拉开车门钻了进去。谢随云追出来时,只看到宾利绝尘而去的背影。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,死死盯着那辆车。那个显眼的车牌号,她一眼就认出了是谁的车。傅思婉!谢随云的呼吸变得急促,手指关节捏得发白。她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,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皮肉撕裂的疼痛。鲜血顺着指节流下,却比不上她心里的痛。车内,刘特助很有眼色地升起了挡板。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。沈沛安努力平复着呼吸,一块藏蓝色的手帕悄然递到他面前。他抬头,对上了傅思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。“谢谢,傅总。”他接过手帕,声音还有些发颤。
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傅思婉还是和以前一样,他怎么会没认出来?傅思婉侧过头,目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:“不想被她纠缠,就别单独见她。”
“我没有。”沈沛安下意识解释,“是她趁我生病,强行把我带走的。”
傅思婉的眼神暗了暗:“改道,去医院。”
“是。”刘特助应声。
“不用了,我已经检查过了。”沈沛安连忙说。
“再去查一遍。”傅思婉的声音依旧平静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。
沈沛安刚要婉拒,耳边却传来她温和的声音:“以后遇到这种事,直接报警,或者联系我。”
那语气平静得让人心安。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藏蓝色丝帕,细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。抬眼看向傅思婉,他终究没忍住:“傅总,你对我这么好,是因为你是小傅姐姐吗?”
车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。话一出口,沈沛安就后悔了。那些儿时的记忆,她或许早就淡忘。他低下头,指尖无意识地掐着掌心,正想说自己胡言乱语,傅思婉却开口了:“不完全是。”
沈沛安猛地抬头,对上她平静的目光:“你不仅是我的相亲对象,也是我未来的伴侣。”
他的注意力全在她没有否认的事实上,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:“所以,你真的是我的小傅姐姐?”
“嗯。”
傅思婉的表情依旧平静,只有紧握座椅的手泄露了一丝情绪。沈沛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:“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?”
她的目光深邃如夜,喉结轻轻滚动:“第一次见你的时候。”
“那为什么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
傅思婉沉默片刻,声音很轻:“因为那时候,你身边已经有谢随云了。”
夜深了,沈沛安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傅思婉的话在耳边回响:“沈沛安,我很后悔,当时没有和你相认。”
“沈沛安,你愿意和我试试吗?”
他没想到,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,竟然能说出这样直白的话。沈沛安把脸埋进枕头里,可那些话还是挥之不去。
手机震动起来,是林凯打来的。沈沛安刚接通,就听见对方兴奋得几乎破音的声音:“沛安,这么劲爆的吗?你们小时候就认识?这剧情也太小说了吧!”
“快给我讲讲!”林凯催促道。
沈沛安靠在沙发上,手机贴在耳边,终于把最近的事一股脑儿倒给了林凯。林凯听完,直接爆了粗口:“谢随云这女人,真是没下限!她怎么敢这么对你?”
“她平时看着挺高冷的,没想到骨子里这么扭曲。”沈沛安叹了口气。
“你该庆幸没跟她结婚,她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狼!”林凯越说越气,足足骂了半小时才消停。话题一转,他又提到了傅思婉,“不过,那个傅小姐倒是不错。”
“沛安,你怎么想的?”林凯试探着问。
沈沛安抿了抿唇,声音有些低:“我也不知道,恋爱这种事,总觉得要考虑太多。”
“别想那么复杂。”林凯劝道,“恋爱就是图个开心,觉得快乐就继续,不快乐就撤,就这么简单。再说了,你要是谈了,你妈也不会再催你了。”
“而且傅思婉那种性格,就算你说分手,她也不会纠缠的。”林凯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我有个朋友认识她,听说她这些年一直单身,连绯闻都没有。”
林凯像个媒婆似的,拼命撮合。挂了电话,沈沛安起身走到床头柜前,拉开抽屉,里面躺着一个精致的礼盒,里面是一条藏蓝色的手帕。他盯着看了很久,脑子里回响着林凯的话。和傅思婉在一起,似乎真的不错?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但很快被他压了下去。他自己尝过不平等感情的苦,如果真那么做,岂不是成了另一个谢随云?恋爱确实能让人快乐,但前提是不伤害别人。沈沛安把手帕放回礼盒,轻轻合上抽屉。关了灯,他躺在床上,很快就睡着了。傅思婉虽然表露了心意,但并没有逼他回应。工作时,两人默契地避开了私事,沈沛安没感到任何压力。自从那天之后,他再也没见过谢随云。这段时间,他过得轻松自在,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HS设计大赛中。
夜色渐深,众生入色酒吧的包厢里,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要把墙壁震裂。沈沛安靠在沙发上,手里握着酒杯,眼神有些涣散。林凯坐在对面,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,但沈沛安的心思早已飘远。
“沛安,你到底怎么想的?”林凯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,带着一丝急切。
沈沛安回过神,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:“顺其自然吧。”
林凯皱了皱眉,还想再说什么,但看到沈沛安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,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包厢里的灯光昏暗,音乐声依旧震耳欲聋,可沈沛安却觉得心里一片平静,仿佛所有的喧嚣都被隔绝在外。
另一边,许初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面坐着的两个人——谢随云和傅思婉。她们的目光交汇的瞬间,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在炸裂。许初芸干笑了一声,拿起酒瓶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红酒,试图缓和这令人窒息的气氛:“随云,你找思婉什么事啊?都是自家姐妹,有话直说呗。”
谢随云没动酒杯,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烟,烟雾缭绕中,她的眼神冷得像冰:“傅思婉,朋友的男人不能碰,你给个说法。”
许初芸刚喝下的酒差点呛出来,她猛地咳嗽了几声,难以置信地看向谢随云:“随云,你这话什么意思?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,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。
谢随云没回答,只是冷冷地盯着傅思婉,仿佛在等她的解释。
许初芸的心跳加快,试探性地问:“沈沛安……回来了?”
依旧没有回应。许初芸转向傅思婉,语气里带着不确定:“你和沈沛安……你们俩……”
傅思婉优雅地抿了一口红酒,神色淡然,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。她轻轻放下酒杯,目光平静地看向谢随云:“你们又没结婚,沛安不是你老公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刀,直直刺进谢随云的心。她的脸色瞬间阴沉,猛地一挥手,茶几上的酒杯和酒瓶应声而碎,玻璃碎片四处飞溅。许初芸吓得后退一步,声音颤抖:“随云,别冲动!”
傅思婉依旧冷静,目光平静地看着谢随云,仿佛眼前的暴怒与她无关。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裙摆,语气淡漠:“随云,感情的事,强求不来。”
谢随云的手微微颤抖,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,但她终究没再说什么,只是冷冷地看了傅思婉一眼,转身离开了包厢。
许初芸站在原地,看着满地的玻璃碎片,心里一阵发凉。她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,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谢随云死死盯着傅思婉,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:“你敢说你在学校时,没打过沈沛安的主意?那时候他还是我男朋友!傅思婉,你趁虚而入,插足我们的感情,你不觉得卑鄙吗?”
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已久的怒火。许初芸站在一旁,手足无措,心里乱成一团。她怎么也没想到,傅思婉这样清冷的人,竟然也会卷入这种感情纠葛。她努力平复心情,试图缓和气氛:“随云,思婉不是那种人,可能他们在国外就认识了,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谢随云的眼神就让她噤了声。许初芸叹了口气,心里明白,这场争执不是她能轻易化解的。她只觉得胸口堵得慌,这种事换谁受得了?自己的男朋友被闺蜜抢走,简直是双重背叛。她和傅思婉这么多年的交情,实在不想闹得太难看。她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些:“思婉,我们好好谈谈,行吗?”
傅思婉却轻笑一声,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诮:“谈什么?你们在一起的时候,我可没插手。再说了,我认识沛安比你早,要论先来后到,你才是后来者。这个‘小三’的帽子,我可戴不起。”
许初芸的脸色瞬间煞白,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。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完了,真的完了。
“啪!”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气中炸开。谢随云气得浑身发抖,一巴掌直接甩在了傅思婉的脸上。傅思婉的脸被打得偏到一边,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浮现出清晰的指印。她抬手擦了擦嘴角,指尖沾上了一抹血迹。
谢随云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,抬手又要打。这一次,傅思婉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,力道大得让谢随云动弹不得。傅思婉的眼神冷得像冰,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:“刚才那一巴掌,我认了,算是我欠你们的。但这一巴掌,你还不配!”
话音未落,傅思婉反手就是一巴掌,力道毫不留情。谢随云被打得踉跄后退,差点没站稳。
傅思婉的声音冷得像冰,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进谢随云的心里:“是你自己没好好待他,为了别人放弃了他,怪不得别人!你给了他希望,又让他失望,谢随云,你和那些曾经小看他的人,有什么区别?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傅思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,冷得让人发颤。她每吐出一个字,谢随云的眼眶就红一分。终于,她再也按捺不住,又一次朝傅思婉扑了过去。两个平日里优雅得体的女人,此刻却像失去理智的野兽,在包厢里撕扯扭打。玻璃碎裂声、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此起彼伏。
“别打了!你们别打了!”许初芸急得直跺脚,声音都变了调。可两人充耳不闻,反而越打越凶。傅思婉一把扯下外套,冷笑着朝许初芸瞥了一眼:“谢随云,有空你问问许初芸,她对沈沛安到底什么心思。”
许初芸脸色骤变,刚要开口解释,两人又扭打在一起。她咬了咬牙,转身冲出包厢,把酒店经理叫了过来。经理急得团团转,可这两位身份特殊,他既不敢劝,更不敢报警。他求助地看向刘特助:“这可怎么办?”
刘特助也是满头大汗,不敢贸然进去劝架。他脑子飞速运转,突然眼前一亮:“我试试联系沈先生。”
许初芸闻言,眼睛顿时亮了起来:“对,赶紧让沈沛安过来!”
眼下这局面,恐怕只有他才能让这两位发疯的女人冷静下来。否则,今晚怕是要出大事。许初芸重新走进包厢,两人还在厮打,只是都已挂了彩。动作明显迟缓了许多,脸上、身上都是淤青和血迹。眼看谢随云抄起酒瓶就要朝傅思婉头上砸去,许初芸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。她一个箭步冲上去,挡在傅思婉面前:“随云,冷静点!沈沛安马上就到!”
“你难道想让沈沛安看到这么暴力的场面吗?”许初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,“别吓着他。”
谢随云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,充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迟疑。“沛安?”她的声音沙哑,像是在确认什么。“对,沈沛安马上就到。”许初芸抓住机会,语气急切地重复着这个名字,试图让谢随云冷静下来。“哐当”一声,酒瓶从谢随云手中滑落,砸在地上碎成几片。许初芸刚松了一口气,就见谢随云身体一晃,向后倒去。她连忙上前扶住她,旁边的刘特助也赶紧扶起倒在地上的傅思婉,紧张地问:“傅总,您没事吧?”
傅思婉擦了擦脸上的血迹,摇了摇头,没说话。刘特助小心翼翼地检查她的伤势,眉头紧皱。
砰的一声,包厢门被狠狠推开,沈沛安冲了进来。昏暗的灯光下,房间一片狼藉,玻璃碎片散落一地,桌椅东倒西歪,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沈沛安环视一圈,目光迅速锁定了一个方向。他毫不犹豫地跑了过去。谢随云看到他,眼中闪过一丝光亮,推开许初芸,踉跄着朝他走去。她脸上带着血迹,努力挤出一丝笑容,声音沙哑而温柔:“沛安。”
然而,沈沛安像是没看到她一样,直接从她身边掠过。谢随云的笑容僵在脸上,手指微微颤抖,只来得及轻轻触碰到他柔软的头发。沈沛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傅思婉跟前,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:“小傅姐,你还好吗?”
一旁的刘特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:“沈先生,您可算来了,再晚点傅总这伤怕是更严重了。”
沈沛安的目光在傅思婉身上迅速扫过,血迹斑斑的衣衫刺得他瞳孔一缩。他眉头紧锁,脸上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。傅思婉看着他这副模样,心里莫名一软,抬起手轻轻抚上他的眉心:“别皱眉,我没事。”
不远处,谢随云站在原地,目光死死盯着这一幕。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,指节发白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她深吸一口气,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,但那股酸涩感却怎么也压不下去。她看着沈沛安那副焦急的模样,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。
周围的嘈杂声突然消失了,谢随云的视线里只剩下沈沛安和傅思婉。他弯下腰,轻声问傅思婉:“疼不疼?”那语气里的关切,像一把刀,狠狠扎进谢随云的心里。她感觉呼吸变得困难,身上的疼痛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,几乎要将她吞噬。时间像是被拉长了,每一秒都像在煎熬。
她看着沈沛安扶着傅思婉准备离开,终于忍不住了。她快步上前,一把抓住他的胳膊,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:“沛安,我也受伤了。”她的眼神里带着卑微的祈求,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,可怜又无助。
沈沛安却连头都没回,声音冷得像冰:“松手。你受伤关我什么事?”谢随云的身子猛地一颤,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。她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:“沛安,别这样对我,我受不了。”
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沈沛安身上,傅思婉的脸色冷得像结了霜,但她的手指却微微颤抖着。她在害怕,害怕沈沛安会对谢随云心软。刘特助站在一旁,将这一切尽收眼底。他太了解傅总了,在心爱的人面前,再大的痛苦也要强撑着。他适时开口:“沈先生,得赶紧送傅总去医院,伤口拖不得。”
谢随云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,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。她站在原地,看着沈沛安扶着傅思婉离开,背影越来越远,直到消失在视线里。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但她没有擦,只是任由它们滑落。
沈沛安这才回过神来,应了一声:“好。”
“放开。”他又重复了一遍。可谢随云的手却攥得更紧了,仿佛他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。沈沛安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毫不犹豫地扬手给了她一巴掌。清脆的响声在包厢里回荡,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“谢随云,我们之间的事,别牵扯别人。你这样做,只会让我更厌恶你。”沈沛安说完,带着傅思婉转身离开。
门关上的瞬间,谢随云的动作仿佛被放慢了。她僵硬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,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,眼眶却红得吓人。“恶心”两个字像一把刀,狠狠地扎进她的心里,疼得她几乎站不住。
她踉跄了几步,身子一软,直直向后倒去。许初芸眼疾手快,一把扶住她:“随云!”
谢随云的眼睛红得吓人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:“沛安说我恶心……他说我恶心……”
灯光下,许初芸清楚地看到她的眼角有泪水滑落,心里猛地一紧。她赶紧转移话题:“你听错了,一定是听错了。我们先去医院。”
许初芸扶着她往外走,谢随云的脚步虚浮,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。
一路上,她不停地念叨着沈沛安的名字,声音越来越轻,最后几乎成了无意识的呢喃。“沛安。”
一声又一声,像是从深渊里传来的呼唤,带着绝望和期盼。许初芸叹了口气,心里五味杂陈。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谢随云,如今却像是被命运打碎了脊梁,再也站不起来了。她心里一阵酸楚,忍不住自责。如果不是她弟弟许鸣洲当年糊涂,谢随云和沈沛安之间……
算了,命运这东西,谁又能说得清呢?与此同时,沈沛安陪着傅思婉做完检查。傅思婉有洁癖,死活不肯住院,坚持回了别墅。沈沛安看着她额头上缠着的白色绷带,手腕上也裹着纱布,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,沉甸甸的。他低声开口:“傅总,对不起。”
傅思婉眼神一暗,抬眼看他:“你是在替谁道歉?”
沈沛安愣了一下,有些摸不着头脑:“什么?”
傅思婉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,语气淡淡的:“你和谢随云之间没什么瓜葛,没必要替她道歉。”
沈沛安这才反应过来,连忙解释:“不是,我是为自己道歉。因为我的事,让你受伤了。”
傅思婉的神情柔和下来,嘴角微微上扬,语气轻快:“这事儿跟你没关系,是我们之间的私事,你不用放在心上。”
沈沛安低下头,一时语塞。傅思婉抿了一口咖啡,红唇轻启:“沛安,你永远不需要对我道歉。”
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沈沛安有些不自在地应道,目光游离,仿佛回到了年少时那种青涩又紧张的状态。
门后,刘特助一边啃着水果,一边在心里给傅思婉点了个赞。追男人嘛,就得直接点,拐弯抹角哪能成事?身后的佣人们窃窃私语,目光时不时瞟向刘特助。
“刘特助,那位帅哥是谁啊?”有人忍不住开口。
“对啊,傅小姐可是第一次带男人回家呢。”另一个佣人附和道。
刘特助故作神秘地笑了笑,压低声音:“这还用问?看这架势,十有八九是咱们未来的男主人了。”
HS设计大赛的决赛名单一出,立刻冲上了热搜。沈沛安刚提交完资料,手机就震动起来。林凯的消息跳了出来:【沛安,我保证赶回来给你加油!】
【好。】沈沛安简短回复。
紧接着,林凯又发来一条链接:【快看看评论区,全是支持你的声音!
沈沛安的手指悬在屏幕上,迟疑片刻,还是点了进去。评论区清一色的支持声浪扑面而来。
【沛安哥哥加油!是金子总会发光的!】
【这波逆袭太爽了,看得我热血沸腾!】
【一直相信沛安的实力,从未动摇过。】
【楼上+1,永远支持!】
沈沛安的视线有些模糊,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情绪。自从决定参赛,他就再也没敢看评论,生怕看到那些不堪入目的谩骂。林凯的消息又来了:【看吧,网友们都是明事理的,沛安,你的好运还在后面呢。】
沈沛安擦了擦眼角,轻声回复:“嗯。”
与此同时,许鸣洲盯着手机屏幕,脸色阴沉得可怕。突然,他猛地将手机摔在地上,发出一声巨响。“砰!”客厅里回荡着破碎的声音。许鸣洲的胸膛剧烈起伏,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,像一条随时准备扑咬的毒蛇。沈沛安是什么时候回来的?他回来想干什么?难道还想抢走随云姐吗?他刚从心理诊所回来,还没来得及去见随云姐,沈沛安就出现了!凭什么!许鸣洲心中的嫉妒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,整个人焦躁不安,在客厅里砰砰砰地摔东西。
佣人们瑟缩在角落,大气都不敢出。许鸣洲的病愈发严重了,哪里像是好转的样子。许初芸推开门,入目便是满室狼藉。对这个弟弟,她早已耗尽最后一丝怜悯。
“许鸣洲!”她冷声喝道,“你又想闹什么?”
听到姐姐的声音,许鸣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,急切地问:“姐,沈沛安那混蛋回来了吗?”
许初芸目光如刀,冷冷扫过他:“学不会尊重人,就滚回心理诊所去。爸妈说了,你再胡闹,许家不会管你,我们也不会理你。你好自为之。”
她绕过他径直离开,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。许鸣洲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她,她却连头都没回。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断了几个,他却浑然不觉,眼中尽是怨毒。他浑身颤抖,咬牙切齿:“沈沛安,都是你害的!”
一周后,HS设计大赛现场人头攒动,气氛热烈。沈沛安坐在参赛席上,心跳如擂鼓。主持人兴奋的声音响起:“本届设计大赛的冠军是——沈沛安先生的作品《锦书》!”
沈沛安嘴角扬起,眼中闪过一抹笑意。
他下意识往观众席瞥了一眼,林凯正捂着嘴,兴奋得直跺脚:“沛安,冠军!你拿了冠军!”
傅思婉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,看着他站在领奖台上,嘴角不自觉地扬起。沈沛安走上台时,背后的大屏幕上正展示着他的设计作品《锦书》。那是一套新中式西装,线条流畅,细节精致,完美融合了传统与现代。一个巨大的玩偶娃娃走上前,将奖杯递到他手中。沈沛安接过奖杯时,耳边似乎飘过一句“恭喜”。现场太吵,他不太确定是不是听错了,也许是工作人员的随口祝福。他没多想,握着奖杯,目光扫过观众席,与傅思婉的视线短暂交汇。颁奖结束后,媒体蜂拥而上。等沈沛安应付完采访,傅思婉已经不见了。林凯神神秘秘地凑过来,拽着他的胳膊:“走,带你去个地方,有惊喜。”
“什么惊喜?”沈沛安挑眉。“去了你就知道了。”林凯笑得意味深长。沈沛安心里隐隐有了猜测。之前他无意间在傅思婉的办公桌上看到过一份策划书,大概是关于表白的。想到这里,他嘴角微微上扬。或许,他也该主动迈出那一步了。
林凯脚步匆匆,时不时回头张望,手里攥着手机,像是在跟谁汇报情况。沈沛安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,心里涌起一股暖意。可就在这时,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路口冲出来,直奔他而来。“沛安!”
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,沈沛安还没来得及转头,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开。世界瞬间天旋地转,耳边充斥着刺耳的撞击声和周围人的尖叫。等他稳住身形,目光扫向不远处,那个刚刚给他颁奖的大头玩偶已经倒在血泊中。玩偶的头套滚落在一旁,露出谢随云那张苍白的脸,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脸颊。
沈沛安的心脏猛地一沉,耳边嗡嗡作响,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谢随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,额角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落,模糊了她的视线。整个世界似乎都被染成了红色,唯有沈沛安的身影清晰可见。她想对他笑一笑,想告诉他别担心,可她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。她艰难地动了动嘴唇,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:“沛安,别哭。”
沈沛安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,但他看到她唇角的弧度,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揪住。他冲向她,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。
谢随云望着他,心里却出奇地平静。她知道,这一生已经值得了。三年后,谢随云在医院醒来。许初芸接到消息后立刻赶来,推开门的那一刻,她的眼眶瞬间红了。她走到病床边,轻轻拍了拍谢随云的肩膀,声音有些发抖:“终于舍得醒了?”
谢随云抬起头,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:“你老了不少。”
许初芸原本想说的话被噎了回去,无奈地摇了摇头。病房里的电视正播放着新闻,主持人的声音清晰传来:“著名设计师与婉越集团女总裁的婚礼现场,烟花秀即将开始……”
许初芸脸色一变,伸手就要关掉电视。谢随云却抬手拦住她,声音沙哑:“别关,让我看看。”
许初芸叹了口气,默默退出了房间。谢随云的目光落在屏幕上,沈沛安穿着一套简约的西装,笑容温和而从容。那套西装显然是他自己设计的,依旧像从前一样,独特而耀眼。谢随云的视线缓缓移到病床边,那里也挂着一套西装,是沈沛安曾经为她设计的。许初芸按照医生的建议,把画室里的东西搬到了这里,希望能唤醒她的记忆。谢随云伸出手,指尖轻轻抚过西装的布料。突然,她摸到一张夹在衣领间的纸条。她指尖微颤,将纸条展开,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:“谢随云,我原谅你了,早点醒来。”
她的眼眶瞬间湿润,一滴泪水落在纸上,晕开了墨迹。她嘴角微微扬起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“沛安,新婚快乐。”
全文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