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移民人”:在江西被称作浙江人,在浙江又被称为江西人
1960年,一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数字横空出世——整整三十多万淳安人,为了一个叫“新安江水电站”的超级工程,集体搬离了家园。他们背井离乡,如今,这段迁徙已经过去了六十多年,但那场大迁徙的余波每到节日都在许多家庭的餐桌上泛起涟漪。有人说,这是现代化的阶梯;有人说,这是底层百姓被推搡的阵痛。搬还是不搬?家园和未来,真的只能二选一吗?
每当说起新安江水电站淹没的故乡,现场总是火药味十足。有人指着地图拍着桌子:“没有大坝,哪有后面的千岛湖?全国都为之受益,牺牲才显得伟大!”但另一边,有移民后代愤懑:“谁考虑过我们日复一日的乡愁?老家的祖坟还在水下呢!”更有老人语带哽咽:“要不是水库,我现在还能在那棵老桂花树下喝茶呢……”这是一场进退维谷的争论。支持发展的人常年苦口婆心,认为“牺牲小我成全大家理所应当”;移民群众却久久难释怀。仿佛是两座桥头堡,谁也走不到对岸。大坝傲然挺立,新旧情感的洪水却始终奔腾不息。可这所有冲突背后,最扎心的问题还没有揭开谜底——真正的代价,到底都落在了谁的肩上?
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。老李,当年才十五岁,被父亲拉着一边哭一边背着锅碗瓢盆辗转几十里路,一路上,“全想的就是咱们的老屋会不会拆成一堆瓦砾。”岁月流转,搬新家后,他种下了一排龙眼树,但始终觉得“长得不香”。旁边的张奶奶说,刚来的那些年,“一梦到老屋就流泪,睡不着觉。”可是,移民中也有“乐观派”。小王是移民的第三代,他说:“咱们这儿现在路好、房子亮、生活比以前强,未来有盼头!”政府主张这是“推动社会进步的伟大工程”,学者们更是习惯用经济数据说话——发电量、GDP增长,都超得让人咋舌。可淳安移民里,也有人觉得“苦都往肚里咽,算盘可没落在自己头上”。谁最懂他们的苦衷?村头饭馆里的闲聊和麻将桌上的唠嗑,隐藏着这场集体行动背后的泪水与无奈。
表面上,移民的日子逐渐步入所谓的“新常态”。有人在江西新家成了“新农民”,开始摸鱼、种田、娶媳妇,村小学里隐隐有了乡音的融合。看似风平浪静,实则暗潮汹涌。春节一到,移民家庭围着饭桌,祖辈们开口闭口还是“咱们老家那会儿……”年轻人则敷衍:“都搬出来这么多年了,提这些干啥?”其实,移民村里时不时有人闹情绪,有人觉得“闹腾也没用,老了都习惯了。”对于“融合”,有本地人认为:“他们的习惯跟咱不一样,多少有点疙瘩。”资源上的分配也不能让所有人满意——有人认为新移民占了便宜,也有人觉得“老家啥都没了,还能要啥?”不论是习惯、资源还是身份认同,这些无形的绳结,像老旧床单上拧不平的褶皱,让人怎么也舒坦不起来。外界风平浪静,内部却始终是一锅慢炖的情绪粥——表面平息,实则各有隐痛。
就在大家以为日子这样凑合就会风平浪静下去时,现实给了所有人一个响亮的耳光。随着浙江经济腾飞,一水之隔的千岛湖成了吸金机器,旅游、地产、餐饮全线飙升,而移民落脚的江西小村,却仿佛一夜之间被“时代刷卡”淘汰了。有移民后代回淳安探亲时,站在新旧家园的对比面前,心头突然五味杂陈:“我们为国家牺牲了,怎么别人都在发财?”最让他们心里不平的是,淳安当地发展得越来越好,自己却始终是“外来户”。有人举例,过去移民安置时许诺“统一福利”,可后来发现“家家麻将桌,户户日用品,这点福利比起老家的热闹差远去了”。扶贫政策总有人觉得“轮不到我”,老家亲戚团圆时,自己成了“客人”。当初移民时“团结奋进、共创美好”的口号,如今像一张泛黄的车票,许多人觉得当年买单的,是自己一代又一代的后人。这场由历史、经济、身份等多层力量交织的矛盾,让移民新生代又一次陷入困惑——老家的水库发着电,旅游区赚钱盆满钵满,为什么打工回来的自己依然难圆一个团圆梦?
大风大浪过去了,生活就能如愿以偿吗?事实证明,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顺滑。移民的孩子逐渐长大,有的考上大学,也有人回村务农,可一到春节或祭祖日,那种“回不去也融不进”的感觉又冒出来。江西本地人调侃:“你们是浙江那边搬来的,现在一碗水端不平”,移民家庭自嘲:“老家是彩电,这里还是黑白。”年轻一代见到父母叹气,也跟着觉得“自家人总是矛盾多”。生活水平确实提升了,20年前还为“一碗大米”发愁,现在小轿车停满村头。可内心的鸿沟却像一条难以填平的水渠,还是横亘在每个人心里。再往深了说,时间没能治愈一切。代与代之间,关于家乡的记忆、关于身份的自信、对未来的规划,勾心斗角得比想象中还要鲜明。有的年轻人外出闯荡,内心始终纠结“我是江西人还是浙江人?”有的老人坚守传统老礼,总觉得“咱们的根还在水下面”。久而久之,外表的平静下,其实是更深的分歧和未解的心结。资源争抢、认同纠结、代际冲突,这些看不见的伤痕还在慢慢流血。
说实话,新闻每次播报新安江水电站的建设故事都习惯“高大上”,夸赞“移民精神伟大贡献”。但站在移民家属的角度听,难免想发一句“辛苦全在我们家,风光全是别人的?”专家们反复说“整体利益大于局部损失”,这逻辑听着像是“饭菜全端给客人啦,主人只能喝口汤”。谁能理解那一夜之间扔掉祖传老屋的苦劲?讲牺牲很好听,还能顺便给大家做做榜样。可现实是,移民家庭无亲无故之地安家、心头始终拎个沉包袱,套路全是“为国家进步贡献”,痛苦全是“你们该坚强!”难道幸福就真得靠“自我感动”?每当看到淳安一边搞旅游一边发奖牌,不知这些荣誉能不能带给那些已经融入江西泥土的移民一些慰藉?也许将来的历史课堂还会把这段故事当成“集体大迁徙”的范本,但迁出的疼,经年累月难以复原。夸奖归夸奖,真要论谁流的汗最多,还得问问那些每逢佳节倍思亲的老人。
替每一个被“小我”捆绑的家庭问一句——如果让你在“牺牲家园成就大局”和“守住老屋照看小日子”之间选,你真的心甘情愿吗?有声音总说,“历史洪流吞没个体,是社会进步的锅”,那移民的痛苦算谁的账?如果大坝真是中国现代化的名片,为什么被牵走的那些后代还得忍着心里的裂缝笑着过节?你觉得把牺牲说成美德,是不是在耍滑头?难道这就是“绝对的进步”?还是我们更该学会珍惜每一个看似不起眼、实则撕裂家庭的迁徙故事?你站哪一边?欢迎各位一起来唠唠——到底啥才是真正的公平?
